西藏纪行 之 唐古拉的遗憾
火车是在后半夜过格尔木的。透过玻璃,目光落在黑魆魆的窗外,模模糊糊地可以感到火车是在断断续续的山地间行驶。有时,那山就在窗前,黑乎乎地堵着窗外的视野;有时,山离窗子稍远一些,似乎还可以看到山顶上一线灰蒙蒙的天,天好像阴着。等到天亮时(3月29日),刚才的山峦却不见了。车窗外是视野很好的大平原,应该是四千多米高的青藏高原吧,但它却不像河南豫东的黄淮大平原,视野之内尽是平坦,而是或远或近总是有连绵不断起伏不止高高低低的丘峦。不见一棵树,更不见一个人。偶尔有三两头牦牛、野驴或是藏羚羊出现,都会引起乘客一片的惊呼。随着野生动物的出现增多,这样的惊呼却越来越少了。也许到了上午十来点钟吧,不知谁的一声惊呼“看,雪山!”再一次把大家的目光引向窗外。在一望辽阔黄褐色单调的视野尽头,果然可以看到远远的山头上顶着一髻白色的帽子。火车粗重地呼吸着,吃力地向南行驶。雪山越来越近了,原来尖尖的白色山顶也慢慢地变成了白褐斑驳的山体,就连车轮附近的地方也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冰原或未融化的积雪。渐渐地窗外就完全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冰雪世界。近处平坦,远处起伏,或孤立或连绵的峰峦也完全被白雪所覆盖。有乘客告诉大家,这就是唐古拉山,火车经过的唐古拉山口海拔高达五千多米。火车的行驶越发显得迟缓了。千里冰封的高原缓缓地向后移动,银装素裹的山峰渐渐地向前绵延。偶然间,无尽的白色之间还会有几个黑色的斑点,那是高原之舟——牦牛在雪地觅食。这时我发现视野辽阔的地方,远山竟然仿佛是隐藏在地平线之下,只露出点高高低低的山顶。“快到唐古拉山口了。”我心里想着。果然,很快就看到一个没有停车的小站上,一块一闪而过的站牌上,清晰地显示着“唐古拉”三个字。
一个星期后,当我们乘火车从拉萨返回内地,经过唐古拉山时,却惊异地发现来时还惟余莽莽唐古拉白雪几乎不见了。到处裸露着赭石色的山体,坦荡着灰褐色、土黄色的荒原,只有背阴处才能看到些没有融尽的斑斑点点的残雪,如生了疮的瘌痢头一般,难看极了。从扑面而来的美丽开始,却以不忍目睹的丑陋告别。唐古拉,不免有些让人遗憾。
(唐古拉雪山 2016年3月29日)
(唐古拉雪山 2016年3月29日)
(一周以后的唐古拉 2016年4月4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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