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因听房闹笑话的不止是新娘子,听房的照样有说不口的糗事。在屋外听房,毕竟有一窗之隔,往往听不清楚,有的半大小子就想方设法地偷偷藏在新房里。那时新房的摆设一般都十分简单,一床一箱一柜一梳妆,除此就没有什么物件儿了,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床底下。那年头几乎全年的主食都和红薯有关,秋冬是红薯,春夏是红薯干红薯面。红薯那玩意吃多了容易肚胀,常常会有浊气突出于后窍,令人防不胜防。就有这么一个偷偷藏在床底下听房的半大小子,应为憋不住而串出了一大股臭气,竟然令床上的一对新人发生了误会。新郎说:“你放屁了。”新娘当然不想背此黑锅,说:“我没放。”新郎说:“没放咋恁臭?”新娘也不依不饶:“那肯定是你放的,别赖我。”听新娘如此一句,新郎官动了心思,该不是床底下有第三者吧?就披衣下床,掀开床边垂下的太平洋单子,把憋屈在床底下的半大小子揪着耳朵拽了出来。据说还有比这更难堪的结局。
我们下乡那地方属淮河流域,地下水位浅,红薯窖一般不足两米深,有些农民就干脆就屋里墙角挖个一人来深的洞也照样窖红薯,平时就在窖口上用个草垫子一盖就行了,还不用防雨防雪,很是方便,没有红薯时就那么空着。有这么个半大小子趁大伙闹洞房的时候悄悄地跳到了空红薯窖里,想听房听个清楚。是夜,又遇新娘急解,问新郎讨要罐子。新郎挠挠头说,一天忙得头去脚不来,谁会想起提溜那玩意儿呀,要不你就尿到当门(指三间房子的中间那间)红薯窖里吧。新娘一听也只好如此了。藏在红薯窖里听房的半大小子这回可真听了个清清楚楚,心想这坛子形的红薯窖里也没地儿可躲呀,正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,头顶上的草垫子被掀开了,紧接着就是一股热流急泄而下,直直地浇了窖里的半大小子一头。半大小子再不想什么听房了,举手往上一推,把正在酣畅淋漓的新娘子推了个跟头,他两手一撑,脚一蹬,窜出红薯窖,拉开门就逃了出去。估计被冷不丁地推倒在红薯窖口的新娘子吓得尿到了哪儿,连自己也不知道了。
如今“听房”这种风俗在城市已基本绝迹。东西南北的籍贯,非亲非故的邻里,高耸封闭的高楼,都使得小两口的私房话成了真正的隐私。即使在农村,“听房”也日渐稀疏,新房往楼上一放,那窗户底下虽然照样可以蹲人站人,却是真的只能听风听雨听月亮听星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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